《沈曾植论学集》沈曾植著;孙德鹏编|(epub+azw3+mobi+pdf)电子书下载

图书名称:《沈曾植论学集》

【作 者】沈曾植著;孙德鹏编
【丛书名】中国近代法政文献资料丛编
【页 数】 416
【出版社】 北京:商务印书馆 , 2019
【ISBN号】978-7-100-17317-9
【分 类】法学-文集
【参考文献】 沈曾植著;孙德鹏编. 沈曾植论学集. 北京:商务印书馆, 2019.

图书封面:

图书目录:

《沈曾植论学集》内容提要:

沈曾植是晚清民初重要的政治家、书法家、诗人,他以“硕学通儒”蜚振中华,曾五任学政,务尚有用之学,一生校刊之书颇多。近年来,两岸多位学者为“沈档”的整理做出了贡献,也陆续分类出版了部分“沈档”,不过多为图版、影印或是竖排排印,且多体量庞大,不适宜大众作轻学术阅读。《沈曾植论学集》从前人整理本、民国竖排刊物中选取了他的法政著述,以及其他一些论学文章,以简体横排编录。该书对沈曾植研究和普及有一定的价值。

《沈曾植论学集》内容试读

末代大儒沈曾植

孙德鹏

往年听说苏俄曾作一支交响曲,把乐器的声音扩大至全城可听。此时全莫斯科的工厂机器声,火车、轮船的汽笛声,坦克、机关枪、大炮的轰隆声,百万工农兵齐唱声,一时并作,成为苏俄的革命曲。

比起苏俄,沈曾植似乎更钟情于一场无声的“革命”。时代的大弦弹得铮铮响,西风东渐,实业救国,上书变法,沈曾植不厌其烦地为其指路,幽暗的清王朝却没力气走,最后王气渐失,贵气也丢了。

沈曾植走到一个时代的尽头,却以一个儒家士子的身份,频频回望。他甘为一个王朝的舌腹,但面对迷局,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。怅然之间,他一面于佛学、书法中寻求“出口”,一面“迷恋”着新旧世界的众生。最后,又把一切理想、梦境、信念统统忘却,拥张勋北上,溥仪复辟。事败之后,沈曾植才生出一番颇具讽刺意味的失落感,真正地将一个时代的难题放下。成也好,败也好,他归于书斋,退而隐居,以卖字自给。一代大儒,终无清禄可食。

2沈曾植论学集

一、世间原未有斯人:“老臣”沈曾植

沈曾植,浙江嘉兴人,生于1850年(道光三十年),卒于1922年(民国十一年),享年73岁。字子培,号乙庵,又号寐叟。初别号小长芦社人,晚称巽斋老人、东轩居士,又自号逊斋居士、癯禅、寐翁、姚埭老民、乙龛、馀斋、藟轩、持卿、李乡农、城西睡庵老人、乙僧、睡翁、东轩支离叟等。清末民初法学家、国学家、书法家、大诗人。

长在士族之家,其祖父沈维鐈是曾国藩的授业恩师,沈曾植不曾享受家世的眷顾,早早陷人了历史的困境。家道中落,夫人李逸静典当首饰衣物,沈曾植才得以求学。

沈曾植深谙地理学(著《诸蕃志校注》《蒙鞑备录注》等),精通法律(著《汉律辑存》《晋书·刑法补志》等),堪称通才。1873年,乡试中第二十二名。1880年,殿试第三甲中第九十七名,赐同进士出身,识康有为、朱一新等学者。1889年,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俄国股章京。1901年,任南洋公学(上海交通大学前身)监督。

一代狂儒辜鸿铭,也视沈曾植为“师”,时时表露出谦逊的姿态。1913年,俄人卡伊萨林持辜鸿铭书信求见,信中写道:

沈氏实中国之完人,孔子所谓君子儒也。年逾六十,而精神毅力不异少年,蕴藉淹雅,得未曾有。殆意大利鄂那德达蒲思评论古代西欧之文明,所谓意识完全者,诚中国文化之典型也。其言动无不协于礼义,待人接物,遇化存神,彼深知中国之情形无论已;即于国外亦洞悉其情伪,所谓象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。

末代大儒沈曾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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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曾植一生饱有志气,为学为官,总带着莫名的决心。他广有世界的知识,却以通达旧学为名;他深究儒佛大典,却时时流露出近代的新语。他请焚《新学伪经考》,与张之洞公议新政,晚年又与康有为谋划复辟。时代的新荷新叶,处处可见其身影。王国维称呼他为“晚清第一大儒”,辜鸿铭更是以“中国之完人”为其题名。

彼时民间活泼,清廷迂旧。天下士人大多想着,怎么同一个荒诞的王朝对抗,他却苦苦寻思着,如何跟它和解。

设议局,兴学堂,广课吏,设外部,删则例,整科举,辛劳半生,却空有余勇,大清王朝的日夜,到底是越来越不“像”了。

沈曾植是一流的人物,却活在了过去的时代中。身为清朝遗老,他的样貌注定带着几分古董的色彩,他努力散发的光热,也难逃历史的尺寸。

武昌起义,长江流域各省即刻响应,诸多士大夫与民间起兵契合,波浪里涌出一朵白莲花。开门见山就立宪,马上建都南京,大家请孙中山先生回国当临时大总统。草木不惊,城郭山川亦无恙,沈曾植回望,就已经是民国世界,岁月堂堂了。

民国初现,革命的调子喊得极高,却没人来制礼。《临时约法》清旷平明,但未足以成中华民国的新制度。它是一朵带病的玫瑰,空有华丽,却不懂礼数。其未完工的部分,则有待于礼乐继续化成。到头来,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士大夫,甘为野草,带病的玫瑰也是玫瑰。沈曾植先生亦是如此。

1916年,袁世凯“窃”国,先生早有洞悉,与康有为等密谋倾覆之,未果。康有为作诗:“巨君谋帝制,假尧衣弟佗。与公谋覆之,日夕同画沙。偕公被密捕,头颅巨万赊。…”

1917年,溥仪复辟,授以学部尚书。后复辟事败,沈曾植终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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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曾植论学集

隐居于上海威海卫路211号寓所“隐谷”,以吟咏书画、校藏图书消遣度日。

越到晚景,沈曾植越是清通,什么该留下,什么带不走。徒劳一生,清朝纵有不甘,他亦晓得有个新朝要起来。

列文森(J.R.Levenson)在《梁启超与中国近代思想》中,对近代思想史上的维新派文人做过分析:这些文人,由于看到“其他国度的价值”,意识到对中国现存价值结构进行改革的必要性,但“由于受历史制约”,他们“在感情上仍然与本国传统相联系。一个感到这种精神压力的人,会希望减轻这种压力”。@

这种对传统价值的依恋,有时会寄寓在一些具体的事物上面,通过它们来呈现。譬如一张旧得发黄的照片,一本从箱子里突然找到的旧书,一件过去时代的衣服,一首依稀记得的老歌的旋律。其实人们未必一定就是依恋这些早已过时的东西,但没有这些东西,似乎那种对于过去的情感就无处落脚安身。

沈曾植《致汪康年》说:“所谓补偏就弊者,非邓将军捐其故伎之谓也,就固有之物加以节制,如临淮王入汾阳军,一指麾而壁垒旌旗变色,斯乃为善救弊者。”

由此观之,沈曾植并不真正反对改革,也并非抗拒未来的大潮。但是,把“过去”彻底扫地出门,锅碗瓢盆一并摔碎,连一点回忆的器物都不给他留下,这完全的陌生,他忍受不了。

民国初年的武人出身乡村,国会议员则出身城市,那时是乡村也兴旺,城市也兴旺。逊清皇帝已是紫禁城里的寓公,不久之后,连紫

①列文森:《梁启超与中国近代思想》,刘伟等译,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,第4页

末代大儒沈曾植

禁城也住不成了。而沈曾植仍是生在“十步之内,必有芳草,十室之邑,乃有忠信”的礼乐风景里。他一面爱着西洋文化的明亮,另一面守住世俗礼意的慷慨。秩序未成,新民国的潮流随时要机变,沈曾植的选择,多出自一份士大夫的德性。规规矩矩,明白事理,待人接物能平直。

孙中山、宋教仁、袁世凯,民国初年政坛的喧腾,有一个时代的风气。与之相比,沈曾植随之转人书斋里的明静。他在佛教思想中,保留了一份士大夫最低程度的潇洒,“世界是空还是色,先生非有且非无”。

1921年,生活无以为继的沈曾植,开始卖字为生。书法,是他生命尽头的点睛之笔,它散发着抛弃王朝立场的文化光彩,回眸却失神,没有一副像样的龙身。

彼时正是民国初年的美景良辰,人世有许多大事要做。“五四”新人迎面而来,他们废弃文言要白话,破除迷信要科学,反对旧礼教而要男女自由恋爱。

五四时代是个分水岭,从此军阀要过时,国会的花要谢,袁世凯训练的新兵,要让给新的知识分子与北伐革命军。而这一切,都在沈曾植的书斋之外。

1922年,73岁的沈曾植病情开始反复。当年六月十一,是他与夫人结婚50周年纪念日,这一天,按照老家风俗,两人重偕花烛。此后沈曾植又开始生病,并且“每日至戌、亥、子时,神情特定”,每到晚间,反而清醒起。医生说他,“心血太少,脑血太多,心房之力太弱,神经之用太强”。

而他自己也明白大限将至,在五年前写给康有为的一首诗后,写下了一段跋语:“余病益甚,岁不吾与矣。”

6沈曾植论学集

十月初二这天,他起得很早,向人说起昨夜“梦境极佳”,并写下了两副对联。甲联写在五尺白冷金笺上:“石室竹卷长三尺,山阴草迹编千文。”乙联书于五尺宣纸上:“岑碣熊铭入甄选,金沙绣断肋薪纰。”

不久后,末代大儒带着所有的赞扬与非议与世长辞。

王蘧常在《沈寐叟年谱》中称其晚年:“日惟万卷埋身,不逾户阈,及闻国事,又未尝不废书叹息,欷歔不能自已。”

生在嘉兴,长于北京,沈曾植讲的一口京腔,却不会说嘉兴话。每每回乡,多是逃离杀身之祸。在隐居上海期间,每年清明节,沈曾植都会来到嘉兴老宅,并前往王店祖坟祭祖。

如今,沈曾植故居位于繁华市区姚家埭①21号,其三开间的几扇门都敞开着,两侧有楹联“北斗应尚书天保定尔,东阳有遗老岁寒不凋”,小字注明是“为子培兄贺七十大寿”,落款是“愚弟康有为”。

终其一生,沈曾植以小孩的认真,口燥唇干,试图与一个陌生的中国交谈,却始终舍弃不了一个年老的姿态。

在时代的描述里,沈曾植是一个博学者,从戊戌变法开始脱离启蒙的角色,转而成为一个聆听者,晚年,又像是一个不断预言的发问者。可惜,他的笔端仍在发热,帝国的荣光却先他一步消失。

中国历史的大成大毁,自会留下一层书写的丰厚沃土。历史的观者,无一不是近于中国的“旧”,却亲于中国的“新”。好在“新”与“旧”总得有个尽头,以此求得时代的完全。

①“埭”(dà)字在北方不常见,在水乡的江南却是个常见字,意为堵水的土坝。

···试读结束··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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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